那些梦碎律所的“后浪”们都怎么样了?
作者:雅南 编辑:月半
在今年的“五四”青年节,B站一篇名为《后浪》的演讲光速出圈,何冰老师在演讲结尾处一句慷慨激昂的“奔涌吧,后浪”全网刷屏。
但并非所有的年轻人都可以像这篇演讲稿里面说的一样,“不惑于自己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还能“把自己的热爱变成了一个和成千上万的人分享快乐的事业”。
那些被律所摧毁的年轻人,还未正式开启自己的职业生涯,就出于各种原因早早离开了这个行业,就像他们从未来过。
今年是李爽执业的第二年,也是她在律所工作的最后一年。谈起离职的事,她的言辞之间都透着庆幸。
李爽是在去年离职的。疫情过后,人才竞争日趋白热化,好些学历和经验在她之上的人角逐着待遇和职称都比她低的岗位,只这一点就足以令她窃喜。
更重要的是,“我终于不用再被PUA了”,李爽说道。
李爽过去的老板是事务所的合伙人之一,刚入职的时候,李爽就听过关于老板“特别爱训人”的风评。不过当时的她对面试自己的律师印象还不错,觉得对方只是说话的声音比较大,才让人误以为他爱训人。
再说了,自己的简历可是写了“抗压能力较强”的自我评价的,可不能临阵退缩。
但在接受了大半年老板的训导之后,李爽发现事情好像没有那么简单。前任助理们的在职时间都极短,并且老板总能找到各种理由批评她——有时候是说她的文笔不好,从标点符号到遣词造句都能挑出错处;有时候是说她的衣着不当,要求她必须穿一步裙搭配高跟鞋;还有的时候是说她不懂为人处事,不知道如何和法官沟通感情。
回顾这段做助理的日子,李爽几乎想不起来老板有夸奖过她的时候。如果遇到客户或其他同事表扬她,老板还会忙不迭地予以否认。
当时因为已经挂了实习,李爽只能把这一切忍在心里。而执业以后,老板主动提出加薪,也为了能够继续积累经验,李爽也就默认了继续留在团队。
直到有一天,李爽和老板一起出庭,在庭审过程中,老板当着当事人和法官的面,指责她准备的证据材料不充分,诉讼思路也有问题。
李爽在震惊之余,只觉得狼狈和委屈——这些材料早在开庭半个月以前自己就已经打印出来放到了老板桌上,并且得到了他的认可。
庭审结束之后,李爽近乎是逃一样地回到办公室,一字一字地敲下离职申请,当天就交了上去。
李爽本来还想着好聚好散,没想到离职当天,她的老板还在批评她办事不力,甚至放言她不会找到比现在更好的工作,这句话或许成了李爽求职的动力。
如今大半年过去,李爽在公司的业务做得风生水起,直系领导经常夸她学习能力强,还能吃苦。
但当说到是否感谢过去的经历时,李爽坚定地摇了摇头:“苦有什么好吃的?我只感谢我自己。”
和心理上受到摧残的李爽不同,对于张雷而言,说律师助理的工作是他的催命符也不为过。
张雷所在的团队主要从事非诉业务,在他短暂的助理生涯里,他的主要工作内容是为各大企业以及金融机构提供专项法律服务。
张雷记得很清楚,面试的时候和他一起竞争这个岗位的是两个女生。面试官对她们说:“我们需要长期在外工作,男生更安全和方便一些”,将拒绝的态度毫不避讳地摆上了台面。
入职后,如面试官所言,张雷开始频繁地出差,也顾不上吃饭准不准时、有没有营养,与之相伴的是长篇累牍的案卷和日复一日的熬夜,难得休息的日子里还要陪主办律师出席一些酒会和饭局。
尽管工作强度和所得报酬远不成正比,但每每想到当初面试的场景,张雷还是一次又一次地坚持了下来。直到某天在家加班到深夜两点,已经发福不少的他从椅子上站起,突然一阵天旋地转,重重地跌在床边,过了十几分钟才勉强站起来。
张雷赶紧请假去做了检查。当医生指着片子里那个小小的瘤状物让他尽快手术的时候,他反而轻松了。用他的话说,就好像是“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凭着之前的工作经历,张雷找了一份内部风控的工作,朝九晚六,不用再出差。同事和领导都知道他的病史,没有人再约他喝酒。
可支配的时间多了,张雷于是养了一条柯基。这是他在律所工作的时候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但也是他一直以来的愿望。
关于离职的原因,马云曾总结为:要么是钱没给到位,要么是心受委屈了。
而现实情况往往更为复杂,年轻人对职业理想的憧憬和热情总是会在工作的打磨和历练中逐渐被淡忘,直至消耗殆尽。
言至于此,总是不禁让人想起北岛的诗——“那时我们有梦,关于文学,关于爱情,关于穿越世界的旅行。如今我们深夜饮酒,杯子碰到一起,都是梦破碎的声音。”
愿你我仍然有梦,生活静好。
(文中主人公系化名)
作者简介
一个律师,以及能够日更万字的文书爱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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